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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给纽约蓝蓝的雨

许彤 陌上美国 2020-08-25

星期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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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编者按

纽约蓝蓝的不幸辞世引发千千万万的人哀痛,原谅我们在忙乱之间无法及时回复后台几千条的留言。蓝蓝日记也成为了一种现象,许多在美华人文友表示要延续蓝蓝的精神,把她未完成的疫情日记继续下去。

应大量朋友和粉丝的要求,张兰家庭开通了捐款渠道,经许可现正式发布捐款信息,请查看文末留意。



     

    这是一场从纽约州蔓延到伊利诺伊州的暴雨,倾盆而下;为美国而下,为纽约而下,为纽约蓝蓝而下....

  

    正当初春的早晨,那个写《疫情中的纽约人》的女人,在风雨里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。她是唱歌的女人;她是画画的女人;她是写文字的女人;她是喝酒的女人;她是茗茶的女人,她是品咖啡的女人。这个入夏便象植物般疯长的女人,她不怕热,越热越充满活力。没想到,在二零二零年美国疫情很快过去的季节,那个草儿马上变成鲜花的季节,再也闻不到她的香味……

      

    说来巧,蓝蓝姐和我都在密苏里大学生活过,不过她的校区离我差一个多小时车程。我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台湾朋友,那个台湾朋友的女儿是美国花滑的新秀选手,是我俩骄傲的下一代。初次相见聊起来,她说:“你认识她?”我也震惊,反问: “你也认识她?”马上,悬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便变得格外高晴,相谈愈欢,以后更无话不谈。


   

    蓝蓝姐是贵州人,其父亲是贵州著名画家。她父亲的门徒众多,在张老前辈的指导下很多弟子考入中国美院,后来都成为了艺术家。与这些艺术家从小相交甚好,蓝蓝姐自然萌生了做策展人的想法,帮助到很多国内国外的中国艺术家。

   

    其实,蓝蓝姐已经跨了不是一个界。她是苏州丝绸工学院艺术系毕业,学服装设计。学服装的女人许多有对艺术的天生敏锐,总是喜欢美美的漂亮模样儿示人。蓝蓝姐骨子里就是服装达人,从衣服到包包到指甲,都是独具慧眼的审美情趣。到了美国之后,她放下服装设计做起计算机的交互设计师。人生中的每一步重要变化,对于她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,就象变换一个坐姿一样轻而易举。记得一次北美艺术家群里搞怪,大家聚一起回忆“青葱岁月”,点名上传学生时代的照片。只要不是光腚,年青时期的照片都可以。即使在北美生活多年,女生亦多腼腆而矜持,上传照片的只有我和蓝蓝姐。可能女生中,只有我俩的味道是相近相投,都有一种“天不怕地不怕,我是美女我怕谁”的豪气。蓝蓝姐的那张照片,是在密苏里州立大学校园里拍的。带有婴儿肥的脸上,散发着踏上美国这片土地并且一定会征服这片土地的自信。


   

    她是丰富的,甚至是激情四射的;象一种精神植物一样遇到阳光就茁壮成长。作为纽约的一位交互设计师,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蓝蓝姐还是个高产的作家。不知道她的时间都是从哪里挤出来的,她有大把的时间与朋友聊天聚会,还有大把的时间写文章发布在报刊杂志和网络上。读她的文章,不用担心太烫亦嚼不出苦涩,永远是平和而亲近。这些见诸在笔尖的文字,关乎国与家,关乎情感和血缘,关乎价值观,非常复杂又非常简单。就象蓝蓝姐本人一样,她的思想是深刻而复杂,但是她的表达却是简单而直接。


    现在疫情迅猛,国内有方方日记,国外就是纽约蓝蓝日记。蓝蓝姐撰写的《疫情中的纽约人》,就象石子在水面上激起一连串的小水花,离人很近,而不得不引人回头去看。受到热捧的《疫情中的纽约人》,在陌上美国和财新博客连载。蓝蓝姐曾说“不把地盘让给谣言”是撰写这些日记的初衷,这就是纽约蓝蓝写作的豪情,透着她对社会的深深责任感。我曾与蓝蓝姐讨论写作问题,她说文字要人性化。然而,她的文字如同她的人一样,带着亲切平实的人之味道。

   

    从服装设计师,到交互设计师,到作家,最后到策展人。在不同的疆界里,她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跑着。她总说那么多读者等着她的真实报道,还有那么多艺术家等着她安排展览,不能辜负了这些人的希望。背负着太多责任和使命,从来没有见过神采飞扬的蓝蓝姐疲惫过。


    生活中有了蓝蓝姐,是一种幸运!最佩服她,不论熟悉的朋友还是不熟悉的读者,她都会正经事儿似地回答各种问题。因为艺术世家出身,还有一个艺术天才女儿,蓝蓝姐对于任何人的艺术教育问题都是有问必答。在素养高远的妈妈培养下,大女儿露丝从著名艺术学院毕业且在国际获动画大奖,小女儿艾薇以高中第一名成绩考上普林斯顿大学。难以想象,这个做过单亲母亲的女人积攒了多少成功经验。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,所以听她的建议会上瘾。


    时下的人,都喜欢快餐。而蓝蓝姐教出两个天才女儿的切身经验,无疑是精华快餐。她的分享是可以收藏常听的。即使在发生意外的最后一周,她还把公司招聘信息发到微信群,为离乡在外的中国学生提供就业。一位母亲问,没有毕业的孩子是否可以去她的公司实习。蓝蓝姐马上帮助这位素不相识的母亲去问询。其实,她代表公司已经面试了三个中国籍学生。她还在努力,争取更多机会留给中国孩子们。蓝蓝姐对人对事都力图尽善尽美,且知无不言又言无不尽。有她在近处唠叨两句,就会少走很多弯路,启迪很多人的智慧。



       这个健康且美丽的女人从不诉苦,似乎也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儿。在遇到现任丈夫老迈之前,不知道她是怎么把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养大的,她的脸上没有写,她的嘴上也没有说。但是,她把女儿培养得出息得体却是大家都看到的。她是一个长处极长,短处甚短的女人,大家亦都是看到的。


       昨天她的丈夫迈克尓发文:那个相遇十五分钟之后我就求婚的女人,于2020年3月27日离开家门十五分钟后过世.......



       而她的八十岁母亲写下:当白色的帐篷被风撩起一个缝的瞬间,我看见女儿的衣服和地上的一滩血。我顿时扑倒在地,像一只受伤的母狼般地嚎叫起来,那一刻我的天塌了。一场车祸带走了我的小棉袄,此刻我赤身裸体独自站立在寒风中。


       几行字,乱了太多人的心。


       蓝蓝姐还没有来及看到大女儿八月份的婚礼,她还没有参加小女儿五月份的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典礼,她还没有写完《疫情中的纽约人》,纽约的疫情还没有结束,一切却戛然而止!明天和意外,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。


   

    纽约蓝蓝象一阵春风儿一样,闯进了生活,转身又无影无踪。被她吹乱的嫩叶,被今天的骤雨打得乌青。抬起头,发现雨在凝视我;我也在凝视雨。雨水从我的脸上往下滑,一颗一颗地掉落。我想那个遥远的纽约天空也被雨水刮伤了,写满痛心和心痛。

  

     “每一个人都会死,但不是每一个人都真正活过。”把这句话,送给我们爱的纽约蓝蓝——张兰姐姐!不论她在哪里,都有光芒,即使在天上.....

   

    千言万语,却笔下无力,写不出来文字。


    对不起!两年前在纽约没来及看望她,蓝蓝姐还怪罪我为什么没去找她。没想到,现在就是永别!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眼巴巴地看着流水般的人群,梦想着那个踩着高跟鞋留着美丽卷发,哼着好听的侗族歌曲的蓝蓝姐,能够笑眯眯地姗姗走过来。不论今生还是来世,我想我都会一眼认出她,因为她是人海中最闪光的那个人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许彤 2020年3月28日于IL,US


文中图片是张兰从小到大各时期的照片,来自蓝蓝日记和由蓝蓝的好友Jenn提供,感谢。



应大量朋友和粉丝的要求,张兰家庭开通了捐款渠道,经许可现正式发布捐款信息:

1、美国等地的朋友走美元捐款请通过兰兰的女儿们设立的捐款渠道(复制黏贴链接到浏览器,或者点击文末左下角“阅读原文/Read more"。国内无法使用):gofundme.com/f/funeral-expenses-for-lan-zha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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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文导读

疫情中的纽约人-3月2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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